來自加拿大的Len帶了很多加拿大國旗小徽章,當成小紀念品,沿路給遇上的朝聖客,他與巴西的Alex走在一起,偶爾幾次遇到他們與他的互動總讓我備感溫暖,不知是不是因為也是基督徒的關係,他總讓我感受一位虔誠的基督徒所散發出來的良善與溫暖,我特別小心地把小徽章別在我的背包上,來紀念這位朋友。
有幾次因為開闔背包把小別針給扯下來,幸好都能找回,有一早又不小心給扯掉了,這次怎樣我都找不到,感到有點小遺憾,走出僻護所還在想,已經好多天都沒遇上Len跟Alex,若能再遇上他們就好了,一想完轉個彎,赫然發現他們倆在轉角的Bar吃早餐,結果不用說我又重新得到一個加拿大小徽章,只是這感應也太及時了一點,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又有一回我帶的水不夠,路上沒有遇到一間Bar可補水,也沒有看到任何水龍頭可裝水,腦子裏頭正在叨念著:哪裡有水龍頭可喝水呢?很奇妙的我看到一隻貓,那隻貓也看了我一眼,不知是什麼原因我的眼神跟著牠,轉了個身居然看到一個可飲用的水龍頭,剛剛與貓眼神交接時牠好像讀到了我的需要一樣,可真是神奇。
再來一件神奇的感應就是我跟愛爾蘭人Molly的相遇了,初遇到Molly時她跟我的英國朋友Vicki走在一起,我因Vicki而認識Molly。跟Vicki一路上的緣分就是,我們總分開走,但到了停留休息時總會遇上彼此,每次分開前我們一定很慎重的相擁道再見,Vicki擁抱我時一定會跟我說:Kelly我不知道我們是否會再見到彼此,讓我們先說再見。
由左到右Vicki,Molly,Me |
跟Molly的緣分是有一早在特里亞卡斯特拉(Triacastela),因前晚沒有完成日記,我躲進一間餐廳奢侈的點了杯咖啡跟蛋糕,想花點時間紀錄,這天早上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今天是否可遇上Molly?
正當坐定要開始動筆,Molly出現喊了我的名字,她居然找到我,她說:很奇怪,平常的她通常會坐在Bar外面曬太陽,不會走進來,但不知為何她莫名就進來,然後就巧遇我。這是否就是我說:神奇的感應能力。
這麼神奇的相遇我決定很Molly一起走,日記也不寫了,她說今天是她倒數的第二天,到達薩里亞(Sarria)她就搭車回去了,因為如此我更覺得要與她同行一段路。
Molly跟我解釋典型的愛爾蘭人的習性,她說當愛爾蘭人口頭說:Yes(是的)!別高興太早,他內心真正的意思是:Maybe(可能是)!當愛爾蘭人口頭說:Maybe(可能是)!他內心真正的意思是:No(不是)!他們從不直白的表達他們的看法。
也就是說,當你問一個愛爾蘭人可以跟我一起用餐嗎?他若答:好啊!別高興得太早,這還不是一個肯定句。他若答:可能可以。他的意思其實就是在拒絕了,只是他不好意思直接說:不行。
跟Molly走在一起我們有聊不完的話題,她是一位數學老師,因為單身一個人獨居,所以她偶爾會收留一些跟著父母從別的國家移民來愛爾蘭的孩子,照顧他們的生活基本所需並教養他們,甚至收一些學習有障礙的家教學生,她曾說這些孩子都有不一樣的狀況,但她很喜歡他們,教導這件事若有技巧沒有愛是行不通的。
我對愛爾蘭最有印象的是一部電影遲來的守護者(Pilomena),描述一位未婚懷孕的年輕媽媽菲洛米娜,在當時保守的社會,被視為道德墮落的行為,菲洛米娜被送往修道院生活待產,孩子後來被迫由美國人收養,母子兩人被迫分離,這是一部長達50年母子兩人的追尋過程,最後菲洛米娜找到了她的孩子,但孩子已離世。
Molly說當時宗教的規範確實有點嚴酷,有些人不再相信,甚至不再去教會,但現在教會的規範寬容些了。
因為片中的孩子是一位同性戀,所以我們談起了同性的議題。Molly家裡有四個兄弟姊妹,兩個兄弟,兩個姊妹,她的姐姐是位同性戀者,愛爾蘭是在西歐國家中是最為保守的天主教國家之一,一直到1993年才讓同性婚姻合法化,法律保障當其中一人去世另一位可以繼承死者財產,但不能領養孩子,他們試著懷孕但都失敗了。
我喜歡Molly除了她的健談,讓我可以聽到很多新鮮事之外,另一點深深吸引我的是,她喜歡了解不同國家文化、生活方式,她喜歡閱讀,甚至也讀到一些關於台灣的歷史,她經常長住在不同的國家,如在西班牙住過3、4年,在南非住過4、5年。所以她有更寬容的心接納不同國家的人與文化。
路上我們遇到一對情侶牽著一頭爐子徒步旅行,男生是位荷蘭人,女生是位德國人,他們從南葡萄牙出發買了這隻3歲的驢子,他們反方向要走到法國再到德國,邊走邊找尋可以定居的地方。問他們為何選擇跟一頭驢子旅行,男生說這是一個很不一樣的經驗,驢子就像他們的孩子要照顧牠,每天的停留都要考慮到牠,甚至剛開始牠太小,牠們還捨不得把所有的家當都讓牠背,漸漸的跟牠培養出感情,不覺得牠是個麻煩反而是個甜蜜的負擔。
他們手上沒有旅遊書,沿途的路況訊息都來自路上朝聖客口頭交換的訊息,Molly覺得他們很不可思議,他們看起來很滿足也很快樂,我則覺得他們是我路上碰過最酷的一對情侶與旅行方式。
我發現Molly很會說故事,她說愛爾蘭人都如此,愛爾蘭曾是歐洲低收入階層最多的國家,因此早期人民很貧窮,他們靠口耳相傳傳遞歷史,這或許是練就出這樣獨特民族特性的關鍵。這個國家誕生了四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被譽為孕育諾貝爾文學家的土地。
路上我們遇到我的另一位挪威朋友Tor,他一知道Molly是愛爾蘭人,馬上大大讚揚尤利西斯(Ulysses)是他最愛的一本書,這本是愛爾蘭現代主義作家詹姆斯·喬伊斯於1922年出版的長篇小說,Molly說這本書很難讀懂,他們兩人開始了一小段我插不上話的談論。
我們三人巧遇了西班牙當地人正在剪羊毛,稍稍打斷了他們原本的對話,剪羊毛對我來說很新奇,台灣要特別上合歡山才能看到剪羊毛秀,他們跟著我駐足停留觀看,事後Tor說他在挪威有農場養了200多隻羊,剛剛那羊毛實在太髒不能用,Molly也說她的國家羊很多,他也覺得那羊毛太髒了,他們在這點上取得了共識,我則偷笑他們剛剛還陪我這鄉巴佬欣賞剪羊毛秀。
到達薩里亞(Sarria)時Molly堅持要請我喝一杯咖啡再道再見,我萬分的捨不得,不捨的原因是我感受得出來她也很珍惜跟我同行的這幾天,她一直告訴我有一天一定要到都柏林找她,我可住在她家。
距離這段同行的日子至今已經3年多,我還沒有踏上這個國家過,但內心底一直念著她。最近重新再跟她聯繫上,她說她依然在教書,但今年8月她即將要退休了,這3年間她回到這條路上幾次,走了一些路段,她一直覺得走得不過癮還想繼續走,她依然叮嚀著我應該到都柏林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