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5日 星期三

我的腦子正在休息 My brain is resting .

昨晚的僻護所實在太舒服了,今早我跟Brecht 9點才出發,一路上我們沒有太多的談話,因為我知道她喜歡安靜的走路,她走在我前面,我們欣賞大自然,聽鳥聲,看遠方的山,這是種無聲勝有聲很棒的陪伴。路上我們碰見農場有農夫操作大型機具正在鬆土,Brecht停下來,她對我說:如果可以,她會想嫁給農夫,能與大自然共處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Brecht  與我的影子
一路上很多地方,尤其在指示方向的標誌上都堆滿了小石頭,我問Brecht這是什麼意思?她說:把石頭放在某些特定的地方代表放下心中煩腦的一件事,把它拋諸腦後,也祈禱聖雅各可以解決它。這很像我們基督徒常說的交託,把心中無法解決的事,不明瞭的事,交託給上帝,讓祂來解決,我不曉得其他宗教如何教禱這樣的課題,但我們確實有很多事,靠我們自己的力量也解決不了,即便自己能力很強。

正要問她另一個問題,她說:Kelly,我的腦子正在休息(My brain is resting!),平常運動太少,腦子動太多,現在該是讓腦子休息的時候了。後來若遇到我們不想回答的事,我們就會開玩笑說:My brain is resting !


Brecht 為我示範如何放石頭
我們遇上一班火車大聲的鳴按喇叭兩次,我跟Brecht遠遠的遙望這班列車,Brecht很肯定的說:Kelly,他在對我們打招呼。我有點不相信,但Brecht很肯定的、很開心的說了兩次,我信了,也笑了。

對我們鳴按喇叭的火車
應該是跟著Brecht我的腳程也變快了,下午三點我們就到達曼西利亞德拉斯穆拉斯(Mansilla de las Mulas),這裡有一家公立僻護所,裏頭的義工是我見過最有趣的一位,十足冷面笑匠,拿著大鋸子走到院子裡問誰要鋸水泡,逗得大家很開心,我需要毛巾她從倉庫裡找到一條乾淨的送給我,在她的辦公室買一些小紀念品她也都給我一些折扣,讓人買得很開心。

幾乎我認識的朋友都不約而同住到這間僻護所了,像大會師一樣,幾乎整間僻護所大家彼此都認識,來自美國的Irma廚藝很好,今晚她掌廚,煮了一鍋到現在我還很懷念的大鍋菜,我們像全家人新年在圍爐一樣,荷蘭的Peter就是在這頓飯後唱他改編鮑勃.狄倫的Blowing in the wind給大家聽。

左二 今晚的大廚 Irma

左一 荷蘭Peter
喝紅酒、開紅酒瓶對西班牙人來說再平常不過的事,對以色列人Jonathan來說可是一件不平常的事,飯後的另一件娛樂就是教會他如何開紅酒,好像會開紅酒才能變成真正的男人一樣,現場歡笑聲不斷,Jonathan 說來這趟旅行這項技能是最大的收穫,他回去以色列很得意地開了一瓶紅酒請他爸爸喝。

Jonathan學開紅酒

2017年1月24日 星期二

選擇一條跟別人不一樣的道路

Calzada de Coto(卡爾薩達德科托)這個鄉鎮前後的道路有點複雜,總是有兩條道路交錯叉開,很多時候都要停下來看導覽書確定方向,根據其他朝聖客的經驗分享,有一條比較短,大概走五公里左右就有一個休息的點,另一條比較長,沿途很荒涼,一片黃土平原沒有任何遮蔽物會很曬,要走將近9公里才會有僻護所,這條走的人比較少,但一片天然景觀很享受。

第一次走時,聽到人很少、一片天然景觀,我沒多加考慮就選擇後者。

在卡爾薩達德科托前跟一些夥伴說再見後,一個人走另一條少人走的道路,我的血液中似乎就流著孤獨的血液,總是選那少人選的道路,我喜歡接觸人,但我也很享受一個人的時候。

沒想到走進卡爾薩達德科托鄉鎮下起了超大雨,我怕小飛俠雨衣底擋不住大雨,剛好路旁有一個有屋頂的空地,想暫時躲一下好了,等大雨過再說。心想這大雨應該很快就停了,所以我沒有卸下背包,看著西班牙的大雨,春天這個季節雨量不多,還蠻難得能遇上像這樣的大雨。正當我看著與發呆,有一個人從遠處走來,看不出來是男人還是女人,但他跟我選擇同一條,代表我們有共同某方面的癖好。

等雨停時發呆看出去的景象

我先主動跟他說Hola!(哈囉!)他微笑回應我向我走過來,是個女人,她是Sona,另一位斯洛伐克人,我們兩個年齡相當,她也是因為這條路比較少人選這條路,所以她說她能遇上我她覺得很驚奇,她提議我們去喝杯咖啡等雨停,我開心接受她的提議。

Bar 門口掛著,到達聖地牙哥還有360公里

我們找到一間Bar牆壁掛滿了黑白照片,經營者有藝術氣息哦!一群西班牙老男人在打牌,這是很典型的西班牙老人家的休閒生活,穿戴整齊聚在Bar小賭打發時間,或盯著電視看一些體育賽事。

一群西班牙老人在玩牌
雨小一點了,我們重新出發,這段9公里的路程確實很荒涼,沒有任何建築物或住家,幸好有Sona作伴,她很健談我們一路交流著在自己各自國家的生活型態,因為年齡相當也讓我有對照比較的機會,她面臨人生重要的轉換工作抉擇與碰到感情上的十字路口,給自己放一段長假好好思考。
 
Sona
我發現歐洲人在面臨這樣的轉折會給自己時間去思考沉澱,他們不會太倚靠第三者的建議,獨立思考做決定的能力比較強,當然做出決定之後自己就得擔當所有的責任。反觀我自己過去的經驗會找一大堆人談,大家給的建議都很好,自己卻越談心越亂,越不知如何做決定。所以他們的這項獨立思考的能力是我該學習的。

第二次去走時我還是選擇了這個路線,理由還是一樣,人少,跟我一起走的朋友去過非洲,他形容像極了非洲大草原,一片黃土很貧瘠,只差沒有長頸鹿、獅子、羚羊在奔跑。我因出發前訓練足夠,一向很健壯,但這一次我踢到了鐵板,在這條路上吐了好幾次,9公里的路程感覺好長好長...無止盡的長...,肩上的背包壓得我步伐很沉重,每抬起腳走一步都很不容易,我的朋友無法幫我揹,他更擔心我昏倒在路上一直回頭看我。我心裡只是想到:未來要帶人走這條路,健康還真是重要,碰到這樣的狀況自己都照顧不了,怎麼照顧別人,以後更要加緊鍛鍊保持良好身體狀況。



我們一直在回想到底吃了什麼,身體沒有其他特別症狀,腸胃也沒有不舒服,就只是沒體力一直吐,後來到達Hermanillos晚上吃飯時,另一位英國女孩也跟我同樣的症狀,她說她已經聽到至少四位是這樣的情況,原因應該是水質,Carrion過後因為地勢平坦,地下水過濾問題,導致水質不太好,若我們飲用的是路邊的水就會有問題,原來如此。

第一次很驚喜在這人煙稀少的地方又重新遇到了荷蘭Brecht,荷蘭人很高大腿很長腳程很快,下午三點就已經到達這裡,我跟Sona將近五點才到,這晚共只有六位朝聖客住在這裡,僻護所客廳有一個小火爐,我們在火爐旁分享照片喝茶聊天,像一家人一樣溫暖。

左Sona,右Brecht
因為隔天還是一段很長,將近17公里沒有任何Bar、任何住家的荒涼平原,義工建議我們要準備一些食物在路上野餐,我們找到了一家小雜貨店,雜貨店老闆跟這家店一樣可愛,小小一家什麼東西都有,老闆雖然只會講西班牙文,我們比手畫腳也聊得很開心,尤其Brecht一直說這個老闆好可愛,她很樂,我們每個人都滿足的提了一包食物回僻護所。

雜貨店老闆與Brecht
我記得這個晚上大家都睡了,我寫了一張明信片給我的爸媽,謝謝他們可以放心讓我出來,在這條路上我真的找到了屬於自己真正的快樂,一邊寫一邊感動的哭,Brecht突然起床上廁所,她問我怎麼哭了,我說我在寫卡片,她大概就懂了沒再多問,只對我說寫完趕快睡明天還有好長的路要走。

如果你要問我什麼是真正的快樂?我想就是:期待少一些,永遠可以帶來更大的驚喜與幸福感。比如我以為這條道路這麼荒涼根本沒什麼人走,居然不期而遇遇上了Brecht;僻護所應該不怎麼樣,那知我們六個人獨享了整間僻護所,而且很乾淨舒適;在小村莊中居然有這樣豐富的小雜貨店,要買什麼有什麼,這是意外的小確幸,沒有預料到的。過去的不快樂是否因為有太多的期望?期望薪水更高,期望更有能力、更被重視與認同,期望有房子,可以換更好的車子,擁有更高的生活享受....無止盡的慾望,但認真想其實真正需要的不多。

走跟人不一樣的道路或許會失去一些東西,但內心體驗到的富足卻不是用外在眼光能衡量的。

2017年1月23日 星期一

斯洛伐克太太

<題外話>

第二趟去走的時候我發現很多路線西班牙政府做了一些調整,很多路段似乎都繞了一些路,不曉得西班牙政府的考量是什麼?甚至多了一些替代道路,所以同樣一個點,有兩條不同的路可到達,但慶幸的是,西班牙政府也花了很大一筆經費,整修沿途道路,並設立了很多黃色指標指示方向,所以要考量的是走哪一條路,不用擔心會走丟。

另外,有些Bar的經營者態度也有了些許改變,不曉得是否因為來自世界各國的朝聖客變更多了,他們要應付的人更多,也增加了他們的負擔,之前一些友好的態度少了一些,比如說很明顯的使用Bar的洗手間,若沒有消費需要付0.5歐的費用;沒有點餐,使用Bar外面的桌椅,服務員會很直接的要求需點餐才能使用。

這些限制是我在第一次的旅程中沒有遇到的。因此,建議即將出發的台灣朝聖客們,這些小細節注意一下,其實我想彼此多一些尊重,就可避免在旅途中壞了心情。

<回到路上>

跟荷蘭Cora分手後,這天我一個人上路,沿途沒有遇到太多人,兩旁都是麥田,我很期待今天會遇到那國人,有什麼談話,遠遠看到一位嬌小的太太,稍微駝著身軀走得很慢,我心想太好了,過不久我應該可以追上她跟她聊一下。

斯洛伐克太太
追上她時我跟她打招呼,她是斯洛伐克人,在英國當過看護七年,所以英文講得很好。她說她記得我,聽過我唱歌,原來前天晚上我們一群人靠著巴斯卡漢的烏克麗麗(那晚發生的事,有興趣的夥伴可回頭看2016年九月的PO文,"巴斯卡漢的烏克麗麗")在戶外開起卡拉OK,那晚她也在現場。

同樣的問題我好奇的問她為何來走路?她說來走路有很多原因,她的兩位兒子都因車禍失去了生命,女兒已經35歲了一直無法懷孕,生命實在有太多難處,太痛苦,有時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現在她能做的就是把握當下與好好享受當下。 她在跟我述說的同時沒有太多負面情緒,我依稀可以感受得到她沒有怨言,就是接受生命如此的安排即便痛徹心扉。

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或許也無法安慰得了她,只是突然想到她女兒35歲沒有辦法懷孕,我問她女兒的先生如何?對女兒好嗎?她說:女兒的先生對她很好,沒有要求她一定要有小孩,只是很遺憾他們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我跟她說:我快40歲了還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人可以結婚,至少妳女兒還有一位愛她的先生,她比我幸運太多了。她沒有說什麼,只是對我微微的一笑。

我們彼此沉默了,這個話題沒有再繼續,但我心中不知為何有莫名的暢快,曉得原來我的不足也可以安慰人,比起這位太太所失去的,原來我的不足也不算什麼,原來單身也不用覺得太羞愧,如果現在單身是我所要扮演的角色,我就好好把它扮演好,就像她說的把握當下、好好享受當下,這不就好了嗎?何苦一直去想我得不到的呢?!

第一趟走到目前為止,我的心得是:走屬於自己的路,別人也有屬於他們的路,隨時保持開放的心接觸不同的人,打開自己的心,朝聖路上會供應我們任何我們所需,不要擔憂,開心享受!

很多在路上的夥伴都提醒我要把這樣的精神活在現實生活中,老實說,回到現實生活變複雜了,生活中不再只是走路這麼單純,有時脫離常軌了要很努力把自己再拉回正軌,但我依然奉行這樣的原則在生活著。


2017年1月20日 星期五

屬於我們的主題曲

每部電影都有一首主題曲,第一次在這條路上也有一首屬於我們的主題曲,是由荷蘭心理學家Peter根據鮑勃.狄倫(Bob Dylan)的Blowing in the wind 所改編,Peter所改編的歌詞唱出了我們在路上的經歷。

有一次我們在僻護所吃完晚餐,他自彈自唱這首歌時每個人都很輕鬆融入在他的歌聲情境中,偶爾莞爾一笑,因此時已經是路程的一半了,他歌詞中的情境大概大家都了解,每個人都不用多說話,眼神的交流就知道彼此的感受,在那一刻來自各國的人,彼此雖然講著不同的語言,有不同的背景文化,但卻像一家人一樣,享受Peter的歌聲,享受彼此的陪伴。

SONG TO SANTIAGO 聖地牙哥之歌
(Melody: Bob Dylan, Blowing in the wind; TextPeter van der Doef alias Rambling Pete )


How many steps are needed to reach the city of Santiago?
需要走多少步才能到達聖地牙哥城?
How many friends will support us and teach on our way to Santiago?
去聖地牙哥的路上有多少朋友會支持我們和教導我們?
How many blessings are given to each on our way to Santiago?
在聖地牙哥的路上每個人會得到多少祝福?
The answer my friend is blowing in the wind
我的朋友這答案就飄在風中
The answer is blowing in the wind.
這答案就飄在風中

How many churches are we passing by on our way to Santiago?
在聖地牙哥的路上我們會經過多少教堂?
How many birds hear we singing in the sky on our way to Santiago?
在聖地牙哥的路上多少鳥聽到我們在空中唱歌?
How many tears are we gonna cry on our way to Santiago?
在聖地牙哥的路上我們會哭過多少回?

How many times are we reaching a goal on our way to Santiago?
在聖地牙哥的路上我們達到目標多少次?
How many times are we stepping in a hole on our way to Santiago?
在聖地牙哥的路上我們跌倒過多少次?
How many times are we saving our soul on our way to Santiago?
在聖地牙哥的路上我們拯救我們的靈魂多少次?


音樂有如此大的魅力,這也是我在這裡才真正體會到,我的求學過程中通常只重視學科,音樂不是那麼重視,音樂在小學學過,上了國中因為課業繁忙而停掉,很可惜。若能多一些重視,或許不能成為音樂領域專門的人,但也可陶冶心性,成為另一項抒發心情的管道,就像Peter這樣,不是嗎?

去年9月走第二次這條路時,有一天在萊昂(Leon)的街上無意間聽到一位街頭藝人正在演唱這首歌,約過半小時吧!居然接到Peter的問候訊息,真是很神奇,讓我非常驚奇。

路程中無意間跟一位德國朋友聊到我小時候學習鋼琴的經驗,他鼓勵我應該重新學習鋼琴,不為什麼,只為讓自己可以享受在其中,享受音樂所帶來的樂趣,當下我覺得不太可能,已經20年沒碰鋼琴了,連琴譜也都不認得了,若要再重新開始可得要花一番功夫,我覺得這是一個很難而且不可能的任務,但他說:Kelly試試看,有一天你要彈鋼琴給我聽。

回到台灣我找到一位學員,幫我把之前的記憶抓回來,很驚訝地發覺,原來過去學習過的東西已成為一種本能,就像小時候學會騎腳踏車,很多年沒有騎腳踏車,幾年後還是會騎,我還會彈鋼琴,譜慢慢看、慢慢數,大致上都還懂。

一個月後我彈了Amélie Poulain - COMPTINE D'UN AUTRE ETE,回敬我的德國朋友,謝謝他提醒了我還有這項能力。

從小到大糊里糊塗的學了很多東西,花了爸媽很多錢,能重新再找回這個能力,心底有一部分覺得總算對爸媽有交代,沒有白花他們的錢,對自己而言,是種能力突破的自信。經常遊走在歐洲一些城市,偶爾看到在機場或火車站都有一架鋼琴擺在旁邊,提供遊客等待時自由彈奏,我常常無聊望著鋼琴心中想著,如果我能彈那多好,現在對我來說那不再是空想,而是真的能辦到的事。

就像Peter在歌詞上提到的:在路上有多少人會教導我們?
可能是巧遇一位朝聖客給的一個建議?!
可能是聆聽一位當地人的人生故事?!
可能是來自上帝的感動?!
更可能是經過自己沉澱之後的覺悟?!

這就是這條路的魅力。

2017年1月9日 星期一

在你的生命中有需要放下的一件沉重的負擔嗎?

在你的生命中有需要放下的一件沉重的負擔嗎?可能是感情的糾結、得不到的遺憾、失去的悲傷、經濟的重擔、健康的憂心、甚至被錯誤對待的不滿......

這條路上的最高點在海拔1500公尺的Cruz Ferro,這裡矗立一根木樁,頂端有一個鐵十字架,朝聖客們都會從自家帶一顆石頭來放在這裡,象徵想要放下的一個負擔,如今放在這裡的不只石頭,還有一些相片、項鍊、小東西。

鐵十字架
各式各樣朝聖客遺留的物品
我第一次來時不知道這個傳統,美國朋友雅文叫我從地上撿一顆石頭帶在身上,一路我一直在想我要放下什麼,似乎好像也沒什麼好放不下的,所以當我第一次踏上這裡其實我是在這上面感恩,感恩我能拋下一切有勇氣選擇不一樣的生活。第二次來,我已經知道要從家裡帶一顆石頭了,但我還是好像沒有什麼好放下的,就放下對未來道路的害怕吧!讓我更勇敢走前面的道路。

對於在鐵十字架上放下這件事,我事後聽過最棒的經歷是一位德國人Helmut的故事。跟他幾乎只是一面之緣,但我幫他拍下這張照片他很喜歡,事後還放在他寫的小書中,我們也因此有幾次email的往來,他才跟我分享他來走法國之路的緣由。





我幫Helmut拍的,他說這是他最喜歡的一張

Helmut 住在法國與盧森堡的邊界,來走這條路之前他讀了很多相關的資料,但他事先沒有預料到,整個徒步的過程對他的影響強度會這麼大。當時走上這條路的動機是,他想擺脫在公司最後五年的心力交瘁與失望。

他是一間社會基金會的負責人,掌管了250位員工,30年來他一直非常盡心盡力,直到一位新的管理層上任百般刁難他,甚至以不預警的方式辭掉了他的工作與職位,接下來的幾年他與這家基金會打官司,最後雖然他打贏了官司,贏得該有的金錢補償,但金錢不是所有,讓他難過的是用這樣的方式告別他畢身投入30年的公司讓他心中很不平。

這天清晨霧很濃飄著細雨,周圍非常的寧靜,時間好像靜止般,那一個時刻只有他一位朝聖客,好像上天特別要給他一個就屬於他自己的時間,讓他有機會與自己對話,做出神聖的決定一般。

他站在鐵十字架前,試著丟下一顆他從前公司帶來的石頭,代表他要放下在這家公司所經歷的一切,要丟下那顆代表性的小石頭,比他想像中困難很多,他花了很大的力氣去說服自己放下它、丟掉它,我不知道他掙扎了多久,最後怎麼說服自己與過去妥協的,但最後他丟下了石頭,那一刻,他說他內心感覺奇蹟般的快樂與舒坦,原來放下不容易,但真正放下後內心的平靜與真實的喜悅是無法用文字形容的。

回去後Helmut寫了一本小書關於他這段經歷。

Helmun 所寫的書

他把這張照片放在他的書中
我想Helmut是位有智慧的人,他選擇丟掉過去的不愉快,用全新的態度面對他退休後的生活,願當我經歷放不下的事情時,也能有智慧像他一樣丟掉。


2017年1月5日 星期四

再訪潘普洛納

一直很期待再造訪潘普洛納,除了因海明威而聲名遠播之外,這裡有好多酒吧、好多各式各樣的西班牙竹籤小點(Pinchu),街上可以看到一小群一小群人們輕鬆的拿著酒杯,喝酒聊天,或在海明威常去的咖啡店前坐著喝咖啡曬太陽,很有活力與朝氣的一個城市。

以鬥牛聞名的城市
這回一定要好好逛逛這個城市,Susi還是不想留在這各大城市,我試著說服她跟我一起留下,她不為所動,我們在市議會(Plaza Consistorial)前擁抱說再見,各自轉身走自己的路,她笑我剛剛跟其他人可以輕易說再見,跟她為何不行,我說我們睡在一起很多晚了,真是殘酷,她的步調快我很多,這一別何時我還會再見到這個奧地利女生啊!

市議會(Plaza Consistorial)
時間還早才下午兩點多,這個大城市有很多旅館與僻護所,所以我還不太慌找不到住的地方,上次住在Jesus Maria的經驗太差,太多人在同一間,其中一個北歐人鼾聲實在太可怕,我猜整間房的人都沒睡得很好,我想試試別家睡得安穩些,晃到主教堂前有一家Hostel,走進去有個Booking.com評價9.2分的招牌,看起還又很新,我想就是這家了,他們給我一間有十人床的一個床位,後來也沒有其他朝聖客在住進來,所以我花了17歐包了一間房。


這個房間我包了

朝聖客在路上有很多禮遇,除了拿著朝聖護照可以住便宜的僻護所外,參觀教堂也都有特別的折扣。我參觀了主教堂,又遇到了五位可愛的法國媽媽,跟有些人就是特別有緣,隨時隨地都可以遇到。


Susi分開前才跟Thom道別,沒想到我正當肚子餓找不到伴可以吃東西,Thom出現在街上,他也正在找食物,真是來得好不如來得巧,在這條路上就是這麼神奇。我們找到一間Bar開始第一輪竹籤小點加白酒。

愛上帝也愛女人Thom 

Thom是一位很虔誠的天主教徒,他是一位希臘血統的美國夏威夷人,最近常住在印尼峇厘島教人浮潛,他年輕時在美國上過卡內基訓練,這是我們之間的一個共通點。這天直到晚上九點前,我們共換了三間Bar,我喝了兩杯白酒、一杯紅酒,期間他跟我分享他如何倚靠上帝,即便辭掉了工作也還不知下一份工作在哪,但他一點也不擔心,他全然相信上帝會幫他預備所有他所需要的。
海明威常造訪的咖啡店

我問他這股信任感哪裡來?他如何知道上帝就是會幫他預備?他自己都不用做什麼努力嗎?他說: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跟上帝有緊密的關係,如果是上帝要我們做的事,他就會引導我們,我們不用花太大的力氣去成就那件事。有這麼好的事嗎?我半信半疑,雖然我是基督徒,但我知道我不是一個真正的上帝追求者,我一直在教堂外面徘徊,甚至也不常去教會了,我一直覺得跟上帝很有距離,聖經也看不懂。

我一直會為未來前方的道路而憂心,年輕的時候擔心沒有結婚怎麼辦,現在中年擔心我的下一份工作,我很懷疑我想做的事到底是一個理想,還是真的能做得起來,如果像Thom所說,那我就全然交託給上帝,我只要順應祂的意聽祂的指示就好,擔心太多好像也成不了事。
潘普洛納晚上街景
這一下午雖然我還半信半疑,但很顯然的我卸下了一點心中的重擔,也思考:是否能成就的事其實很簡單,但是我想太多了,並沒有出手去做?是否來自上帝珍貴禮物垂手可得,但是我並沒有伸手去取得?
潘普洛納晚上街景
我跟Thom後來只有一次在Burgo大教堂中短暫的巧遇,我們沒有再像今天這樣深入的談話,但是這段交談卻改變了我內心的信仰,讓我更追求與上帝同工。

Thom說他想要寫一本關於信仰的書,然後到處演講傳揚這份信仰,我問他為何不在教會裡工作,或成為神父,他回答得很快,他說:他愛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