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6日 星期二

與自己和平相處

Nina跟我們走三天後,在Belorado搭巴士去馬德里,再飛回台灣,她後來跟我分享:當時一開始走,她一直被內心的問話干擾著,走著走著,腦子已漸漸一片空白,只專心的走.我想這也應該是這條路令人著迷與神奇的地方,能透過單純的走路,讓思緒漸漸清晰無雜音,也因此很多人有某種原因驅動他們來走,只為尋找出方向或答案,其實答案都在自己的內心,每個人心目中的神也都住在我們的內在,只是我是否能靜下心來與祂對話.

Nina真是期盼妳有一天能走完整條路,不為任何目的,只為尋找更多的幸福與喜樂!


送走Nina的那天早上,有一個小插曲,兩位英國女士跟我們同一間房,早上Dana很直接的跟其中一位女生說她半夜鼾聲太大聲,害他一整晚都沒有睡好,兩位女士表情很尷尬,我在旁邊也尷尬,心想我的老天爺啊!美國人講話都那麼直接嗎?那位被Dana說鼾聲很大聲的女士腳的狀況似乎不好,為了表達我的友善與歉意,畢竟我跟Dana是同夥的,我拿了出國前朋友給我用薑做的乳液,幫她的腳按摩紓緩她腳的疼痛,她露出了一點笑容,也對我表達感謝.希望早上的不愉快不影響她一天的心情.


我與Dana一起上路,此時對於他剛剛的行為我已經有點不高興了,但我沒有跟他說,希望這樣的不愉快我可以自己消化掉,不用拿出來跟他討論.


下午有3小時的時間一直走在高原上,我跟Dana之間隔開了一段距離,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想到了自己在前一份工作上的最後一段時間,不喜歡某人的跋扈,看不慣某人總不出聲,受不了教了很多次卻不開竅....還有很多很多....都是負面的聲音.

那是一份我經營將近15年的工作,我喜歡這份工作,但最後因為複雜的人際,過長的工作時間,讓我精疲力盡,但又很矛盾的知道這樣不行,我的專業是教導人正面處理人際,我應該要比別人更能處理這樣的人際,卻一點也沒辦法接受自己這樣看待別人,深陷泥沼之中,像萬丈深淵,把自己推向死胡同裡.

對自己發洩完之後,身體累了,心裡也累了,才突然了解,其實我不喜歡的是這樣的自己,我討厭這樣的自己,不是別人的問題,全都來自自己的心不對了,眼淚又不停的無法控制一直流,一直流....霎那間我抬起頭看到天空好藍,像一塊乾淨藍色的畫布,配上幾朵白雲實在美極了,對比剛剛一路低著頭,不時有毛毛蟲爬過,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路也崎嶇難行,但抬起頭來還是有美麗的地方,我幹麻一直關注腳底這些不美麗?!



自己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更別苛求別人能盡善盡美,全如我意,若一直關注自己的不好,也放大別人的不好,就無法欣賞別人良善的一面.眼淚一路流,但內心更平靜,似乎更能平靜與自己相處.我也漸漸感受到一個人其實可以很喜悅,只要能和平跟自己相處.

Dana看到我在哭放慢速度等我,他問我還好嗎?我當時無法這麼清楚跟他表達這樣的心情,只隨口回了他一句:我覺得自己很可憐到現在還單身.很笨的回復,他沒有回應安靜地跟我走在一起,他也哭了,我問他你哭甚麼?可憐我沒結婚嗎?這回答更笨~~


他說他想到有一小段時間他去越南當兵,他很幸運沒有真正打過仗,最危險的時候是有時他離越共發射飛彈的地方很近.他哭並不是因為自己.他很愛自己的國家--美國,他為那些為了保衛國家而喪失生命的人感到悲痛,也為那些因戰役而少掉一隻手一雙腿的人感到憐憫,還有因為911受難的人及家屬,救難人員的犧牲,看到他們留下的家人在喪禮上悲慟的樣子,他想到這個哭了~~

應該很少有男人可以跟他一樣在一個女人面前,尤其我認識他沒有多久,如此敞開他的心,至少我交過的男朋友沒有一個如此(對不起我的前男友們!),我猜當時他應該無法安慰我,也不知如何安慰我,但他分享了他最內在的一面與我一起沉浸在那感動的當下.


這條路上我們遇到這個紀念碑,西元1939 ~1975年間是西班牙的專制時代,佛朗哥取得政權的第一年展開一系列的清算行動,屠殺當時與他對立的人,這裡是迄今在西班牙境內發現最大的埋屍地點,約三百具屍體.原來屠殺不是只有日本人會幹的事,在歐洲也有.但怎麼跟Dana當時的心境好像有點相呼應?!願那些不管在西班牙或美國無辜的受難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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